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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分过后,老家宅院园子里的各样蔬菜,都纷纷落架,黄瓜落架,柿子落架,豆角落架,南瓜落架,呈现出一派七零八落的凋零景象,露水过早地将它们的叶子打落。在这纷繁杂乱的背景之下,惟有一畦畦韭菜郁郁青青,并且愈发呈现出青翠的色彩。
也就是在乡间园子即将荒芜落败的时候,韭菜花却蓬蓬勃勃地盛开起来。绿色的质地,白色的轻盈,使韭菜花显得脱俗高贵,在没有色彩的乡间,给人一种心胸开阔豁然开朗的喜悦。在乡间,韭菜花开也是一片繁华盛景,那景象胜过其他的蔬菜花,用铺天盖地形容也不为过。
在乡间,每一个庭院中,每一个园子里都要种上几畦子韭菜。
我记忆中,走生产队时,我们南园子有一片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都种着韭菜。韭菜花盛开时,不是一朵两朵三朵,而是千朵万朵亿朵,热闹闹地白花花一大片。韭菜花亭亭玉立,随风摇曳,如云似雪,清香四溢。别以为此时蜜蜂蝴蝶都隐退到秋天的幕后,蜜蜂和蝴蝶反而更加热闹,像是要抓住这秋天的尾巴,和仅有的晴朗暖日,到处都是那种乡村最普通的粉白蝴蝶,翩翩复翩翩;蜜蜂也多,到处嗡嗡嗡地乱飞,像一只庞大的交响乐团,演奏着一首华丽而喧嚣的交响乐曲。长吻蜂蛾也成群结队地不知道从哪个世界里赶来,他们的特点是蜻蜓点水般地用长吻,在每一个伞形的韭菜花朵上针刺无数回,再匆匆地赶往下一个韭菜花,他们无比繁忙,好像是失去目标的繁忙,却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小小的花球。
彼时,我们兄弟三人奔跑在韭菜畦子的田埂上捕蝴蝶。当然,还有一群邻居家的孩子。不过我们都有自己的领地,互不侵犯。捕蝴蝶是童年里最美的游戏了。每抓住一只蝴蝶都要放在透明的罐头瓶子里,看它们在透明的光线中飞上飞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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韭菜花美,美得纯粹朴素自然。韭菜花应该叫韭菜花朵,因为韭菜花是圆锥型总苞包被的伞形花序,每一个挺立的花茎之上,一个花伞里有30个左右的小花簇拥着。单个的韭菜花,非常简洁,称不上美,或者说与美想去甚远,但是抱成团,就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了。韭菜花六瓣白色的花冠,并不相连,呈长矛形的尖瓣,但白得细腻。隆起的绿色子房翠绿,伸出的黄色花蕊金黄。银白、翠绿、金黄巧妙地搭配在一起,相映生辉。如果几十朵簇拥在一起,并且组合成一个花伞形,也特别的美,静静地立在绿色的底子上,像一个个不染尘世的处子。
韭菜花一开月余,此起彼落,像是芳香的接力赛。韭菜花落了,蜂蝶也就彻底隐退江湖了,直到第二年杏花怒放,它们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出来,像是听到了春天的召唤,大自然有自己的密码和规律。而人类却是迟钝的,忘记了最初的本质和本能。
在乡间,与韭菜花相似的花朵还有葱花。虽然都是百合科葱属,但是花朵还是有一些差别,葱的花开得较大,呈现圆球形。葱花也是圆锥型总苞包被伞形花序圆球状。两种花都有卵形或卯状披针形膜质总苞,几十朵花包裹在一个柔软透明的膜里,随着日月推移,透明的花苞会被先开的花朵啄破或挣破,然后花朵纷纷地挣脱束缚,蓬蓬勃勃地绽放开来,形成一个圆球形的花朵。
葱的花朵呈现圆形也是经过进化的几何构造,中间的花茎比较长,而外围的花茎较短,这样就形成一个完整的花球。葱花的花瓣为白色的披针形,有的规矩,有的恣意,花瓣中间有一道绿色的条纹,白色的子房,花丝长长地伸出,高过花瓣,花药黄色,黄色的花蕊罩在白色的花瓣之上,犹如金镶玉般的高贵。
葱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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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们老家的园子里,母亲每年都要种上一畦子种子葱。我们老家章京营子那地方盛产大葱。秋天席的白露葱,到第二年春天五月卖葱绿的小葱,葱绿是一个形容绿的专用名词,在乡村用的更为频繁,我们的一个邻居,就形容他的一对女儿像葱心绿,这个比喻会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。春天的小葱并不全卖掉,要留下一些插葱,这些就是冬天储的葱白一孩子高的大葱。现在方圆几百里的大车都开到我们村子,将这些大葱运到北京、上海等更远的城市。我们小时候,主要是将大葱卖到赤峰平庄一带,那里是工村,需求量较大。我和父亲、长兄会赶着毛驴车,将小葱或大葱拉到平庄街里,一卖就一天。卖的不好时,父亲会不舍得在平庄街里买一点吃的,卖的好时,父亲会买来热气腾腾的油条,我们站在大街上,风雨不误,一面吆喝,一面趁热吃油条。条件虽然艰苦,但心里有收获的喜悦美。
冬天的大葱第二年春天再插上就能收籽了,只有大葱重插后结的籽才能留种。有时候白露葱插到大地里也能结籽,但是葱花较小,这样的籽种出来的葱并不成实。所以有时候为了不让新插的葱开花,耽误新生出来的葱儿子生长,我们会在葱出苔后,将苔拔掉。葱有三次扎根的机会,所有葱有三次生命,如果算上种子,那葱的生命或许更久长。大葱开花时,花朵有拳头那么大,那时候我们还小,有时候会偷着刺破葱苞,以为会加快葱花的开放,殊不知这样开出来的花朵不会太圆,会呈现里出外进的参差效果。母亲会说,万事万物都要任其自然,急不得,水到渠成,树大自然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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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韭菜花,那就不得不说一说山韭菜的花,山韭菜的花要比家韭菜花开得好看,山韭菜的花朵没有家韭菜那么多,但是每一朵花瓣都开得美,在我们老家的老哈河边的树林里有很多。少年时,因为分田到户,家家户户都有自己家的毛驴。夏天,没有活儿时,毛驴不能放在家里吃死食,需要赶到山上吃青草。家家户户的孩子也就有了营生,放毛驴,放毛驴要赶在下午,露水干透,阳光晒过,青草发出阵阵幽香。我们放驴时,会看到好多的山韭菜,有时候我们闲着无聊,会骑驴比赛,有时候会下河洗澡。遇到山韭菜,如果很嫩,我们会掐下来吃了。但是一般不会毁掉韭菜根,即使偶尔拔掉一两棵也无所谓,只要是发现一棵山韭菜,那么这个地方会有很多的山韭菜,韭菜宿根,容易繁殖。第二年再去的时候,还是一大片。
山韭菜花开得美,体现了百合科花的特点,犹如微缩的水荷花,花瓣细腻柔嫩,散发着温柔的光泽。花梗纤细,花瓣不似家韭菜那样狭长,而是有些圆润,花瓣呈现紫罗兰色彩,像少女绯红的脸颊,花瓣并不散开,分内外轮,互相包裹,有一种羞涩的感觉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对山韭菜花的那种感觉还是那么真切。我是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过山韭菜花。当然山韭菜不是一种,也有那种开白色花的山韭菜,还有花瓣散开的山韭菜。有的可能是家韭菜的变异,据我爷爷说,当初,村里人大多数都住在村外树林子里。我们放驴时会看到很多荒废的土夯房框子,我们村有一块地就叫房框子,村民在房框子里挖出了一个肥硕的獾子,獾子在生产队煮了之后,给每家每户发了一小碗。恰好有一个孩子在生产队吃饭喝汤时,与人相撞,胸口被热汤油烫了一大块,于是獾子油就有了用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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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韭菜又叫长生草、不死草、野韭菜、野麦冬、书带草,黑花野韭。
有山韭菜,就有野葱,野葱的根儿像独头蒜根儿,野葱的与家葱没有什么区别,只不过花瓣呈黄色,花朵较小。在网上还看到一种紫色的大朵野葱花,我们老家没有。山上还有野蒜。说山上,其实我们老家那里并没有山,我们老家是老哈河冲积出来的平原。再往东、往北、往南都有山,大大小小的山,我们的童年却没有山,所以我从小恐高。越过老哈河,再往北,大草原上就有那种开得比较艳丽的野葱花了。其实在清王朝时,我们老家那里是蒙古王爷的封地,也是大草原,是王爷的牧场,漫山遍野开着艳丽无比的野花。
韭菜,久菜,又名长生韭、丰本、扁菜、懒人菜、草钟乳、起阳草等。在民间,韭菜是当家菜,可以从春天一路吃到秋天。人们百吃不厌。其实不管城市乡村,韭菜都是一种可以进得厨房上得厅堂的角色,对这一点,韭菜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身份。
在乡间,韭菜是春天最早冒绿的植物,特别是向阳的墙角处,韭菜早早地冒出嫩绿的毛锥儿,像孩童毛茸茸的头发。我母亲就是凭借观察韭菜出头的早晚断定季节的早晚。韭菜因为宿根,好收拾,韭菜喜阳、喜光,更是占据了每个庭院的黄金席位,一般人家都会将韭菜种在园子的向阳处,很少有人家将韭菜种在背阴处,那样,韭菜不容易长大长好,如果是移栽的,更是不容易缓根儿,更不利于韭菜的生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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韭菜分刀。头刀韭菜下来时,正是蔬菜青黄不接的时候。家家户户什么菜都没有。窖储的白菜萝卜土豆、腌渍的酸菜都已经见底。母亲会生些黄豆芽、绿豆芽。正好土豆也该挖土豆栽子,将挖出来无用的土豆煮着吃,那时候是逮着什么吃什么,人们都活在饥饿中,没有经历过饥荒的人不知道饥饿的滋味,那种滋味让人抓心挠肝。
发如韭,剪复生。头刀韭菜因为在春寒料峭中成长,一般都长得并不壮实,因为刚刚熬过寒冬,春阳不暖,头刀韭菜肯定有些毛茸茸,并且细弱一些。有时必须度一度,在乡间,就像为小孩子度头发,孩子头发茸,或发黄,不管男孩女孩都要剪成光头度一度,并且一剪再剪,直至头发乌黑粗壮。人们对待韭菜也是如此。当韭菜还没有长得足够好,有时候为了卖个好价钱,有时候为了二刀韭菜能快点长大,赶上好价钱,人们在头刀韭菜长至一拿时就割下韭菜,也算是新春尝鲜。
在乡间,有一个说法,二刀韭菜好吃。但是也有人喜欢头刀韭菜,说头刀韭菜有味道,我想在那个一切依循着季节生活的时代,头刀韭菜有尝鲜的意味。经历了一个冬天的单调,人们的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,自然是能吃到大地上生产出来的新鲜韭菜,肯定会觉得头刀韭菜味道更浓,像初恋的滋味。
在我们老家那一带,一直将二刀韭菜当做最美的鲜味。我觉得二刀韭菜摆脱了杂草的味道,摆脱了冬天的荒芜和羞涩,完全地舒展伸展开了,极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儿,身体不知不觉就发旺了,丑小鸭变天鹅,怎么看都好看。我少年时,经常跟着父兄到平庄矿区卖菜,站在露天广场上,我们会对来来往往的行人喊:大地韭菜,二刀韭菜,正宗的章京营子二刀韭菜,红根儿韭菜。来来往往的人就驻足,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一声,真的是河东章京营子的。我就一边应承着一边点头,其实说话的人也未必在看我。但是那个年代的人都讲诚信,几乎很少有骗人的。我们家更是忠义诚信之家。在捆扎韭菜、菠菜这种有大小棵的蔬菜时,有的人家会将小棵儿的包裹在大棵的里面,能卖上好价钱。我母亲说,咱们别干那缺德的事儿,要不人家买回去也得背后骂咱们,咱们还得脸上发烧。咱们该咋着就是咋着,让人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。
如果卖菠菜就喊:大叶菠菜,红根儿菠菜。如果卖大葱,就喊章京营子大葱,白高。如果卖烟叶,就喊:章京营子旱烟。章京营子就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商标,人们就是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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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觉得头刀韭菜和二刀韭菜还是有些区别的,别看是一块地韭菜出来的,更别说一棵韭菜的每一刀,味道都不一样。头刀韭菜叶片细弱,口头似草,二刀韭菜叶片宽厚,口头味厚,滑辣嫩鲜。怎么吃都好吃。我喜欢闻韭菜的味道,有时候一个人站在韭菜园子里,静静地体会韭菜散发出来的香味,我觉得那就是家园的味道。有人说韭菜有一种天生的臭味,那是因为他没有亲自种过韭菜,不知道韭菜那种天然散发出来的香味。在我们老家那里,韭菜是从来不用施化肥和农药的,是最干净最令人放心的蔬菜。听说现在的韭菜,是用农药最厉害的蔬菜,毒韭菜让人望而生畏。
在乡间,韭菜一般都是摊鸡蛋,有时也韭菜炒粉条、炒豆腐干。我喜欢母亲做的韭菜摊鸡蛋,韭菜和鸡蛋要均匀,韭菜多了,吃着像草,鸡蛋多了,韭菜味就淡了,要找好那个度,这个度是心里的资儿。大铁锅摊鸡蛋韭菜,那叫一个绝,整块的鸡蛋韭菜饼出锅,外面焦黄,或者颜色更深一些,揭开外皮,里面嫩嫩的,香味扑鼻。韭菜摊鸡蛋,是回味在我人生中的一道特殊美味。一直在吃,也吃不够。童年时,小孩子中间流行一句童谣:大米饭,炒鸡蛋,撑得王八得得(dei)转。这是骂人的话,一般被骂的人是村里当官的,只有他们到各家派饭时,才可以吃到这两样稀罕物,那个年代有几家人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呢?
韭菜好,可是这两年我却不能多吃韭菜了,每次吃时,总会有反胃的反应。那年回家,母亲将院子里红砖缝隙里的韭菜割了,为我炒鸡蛋,味道还是童年的味道,但是不敢多吃。母亲更是一口未动,问母亲,母亲说,吃了胃反酸。我说我现在也是,看来是吃不了韭菜了。母亲说,韭菜就是穿肠草,不能多吃,现在的人胃口都娇嫩了。
韭菜鸡蛋馅饺子和韭菜鸡蛋馅盒子都是乡村孩子的最爱。我现在仍能想起父亲和母亲烙韭菜盒子的情境,父亲擀皮,用白瓷大碗压出一个个圆圆的盒子,母亲接过盒子,放在大铁锅里,放进白白的猪油,出锅一个,我们兄弟拿一个,小孩子锡镴片子嘴,怕烫,但是美味诱惑着,只好一边蹦高一边吃,韭菜盒子真香,那种热辣直入味蕾,落到胃里依然香辣。韭菜馅更是家家户户最常用的饺子馅,如果能放上一些细碎的肉丁,或海鲜的虾皮,那是再好不过的了,韭菜鸡蛋和肉丁、虾皮发生化学反应,那种香味回荡在童年里,真是绕梁三日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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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刀韭菜下来的时候,正赶上农历五方六月,五方六月臭韭菜。因为暑热,也因为更多的蔬菜陆续下来,人们就不喜欢吃韭菜了。但在我们童年的时代,即使是韭菜臭遍大街,人们还是要吃韭菜。除了韭菜,人们没有别的选择。这个季节的韭菜一般也不割剪,剪下来没有人吃,吃了味熏人,如遇连阴雨天还容易让韭菜腐烂。所以人们都是过了热天雨季,才将疯长的韭菜割掉,留下茬儿。
四刀韭菜香,正赶上天高气爽,韭菜长得干净敦实肉厚。有时候这个季节韭菜窜苔,人们也不剪韭苔吃。在我们老家那里,很少有人家吃韭苔,韭苔太嫩没有嚼头,太老嚼不动。人们都喜欢吃韭花,人们就留着韭苔开花,等一畦畦的韭苔花全开了,结籽了,但是籽不能太成,籽要绿着,要透明着,人们就连花带籽地将韭花剪下来,再剪些嫩韭菜,放上一些自己产的尖椒,拿到碾道压了。新鲜的韭花放着会氧化发酵,成泡沫状。
韭花是乡村人的最爱。在我童年时,那时生活要多贫瘠有多贫瘠,韭花在农村的地位就像大酱一样,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主角。往往桌子上摆放的只有三样东西,一碟子家做的大酱,一碟子压榨的韭花酱,一碟子家腌渍的辣菜条子,人们一日三餐就靠着它们下饭。现在想一想,那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!但是那时代的人们吃的健康,身体也很少有得怪病的。现在回老家,不时就听父母说谁谁谁又得了什么怪病,谁谁谁前几天走了。我离开家乡太久了,在陌生的街道上走着,熟悉的人都离开了,看到了都是不认识的面孔。
有的人家不想做韭花,那就在这茬韭菜要长到一大半时,连韭苔带韭叶统统割掉一茬,然后第五刀韭菜再出来就不会长韭花,到寒露时,还可以吃上一茬嫩韭菜,还能卖上好价钱。
一旦过了寒露,人们就不要轻易地剪割韭菜了,剪得过分,伤了韭菜根儿,寒冬时,韭菜会冻死,第二年开春,韭菜畦子就会像长秃疮一样。所以种园子的老把式,都不会在寒冷之前,将韭菜剪掉,最好任其自然风干掉。如果秋天采摘韭花的,韭菜自然老了,不适合再吃叶,所以也就不存在韭菜叶被割掉的事情。乡间有很多无人总结的智慧和哲理,事儿是事儿,理儿是理儿,都摆在那儿,不用教,也不用学,很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,水到渠成,一辈留一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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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葱和韭菜是一个技术活。在我们家这种高难度的活儿都是由父亲来做。每到席葱和韭菜时,母亲就会将自己家晾晒得干松的种子放在簸箕里,簸箕一般是由柳条编织的,有无数个波浪式的起伏。母亲会拿出来一个新做的千层底鞋,用千层底一遍遍地碾压扁卵形的韭菜籽,这样有利于种子萌芽。席韭菜是按照垄沟,将韭菜籽撒在垄背上,深浅一定要适度,深了种子出不来,浅了种子牙干。
我现在清晰地记得我们一家五口人在后园子席葱的场景,父母亲和我们兄弟三个用铁耙子一遍遍地将地平整好,一定要将地上最小的石子、土啦咔都搂尽,让地面呈现出细沙状的地面。我们兄弟三个,有时候帮父母干活,有时候在园子里的水渠上疯跑,一定不能踩到园子里。土地平整好后,父亲和母亲开始漫撒葱籽,撒葱籽手劲要匀称,不能忽高忽低,也不能王婆子画眉一样,那样白露之后出来的葱就会像长秃疮一样。到时候补苗都补不齐。
父亲和母亲将种子均匀地撒在地上,然后还要用铁耙子在浅浅地搂一遍,让浮土将种子埋上。这时候我们也不闲着,我们和父母排成一排,用脚在父亲耙过的土上压实,相当于种大田打滚子,我们用双脚写人字,一点空隙不留,从南踩到北,再从北踩到南。园子里留下了规规矩矩的十排几何图形。从那里将要萌芽出一根根毛茸茸的白露葱苗,那里孕育着我们一年的收获希望。
小孩子闲不住,总是在跑,一刻不停。长长的后园子到处都是在忙碌席葱的人,我们家的地正好挨着水井,人们过来排号浇地,来来往往的人走过来时,总是要遥遥的向父母亲喊到:李璞,张维贤,你们这挨阶儿的三个大小子,可真够你们呛啊!还不把你们吃了。父亲不说话,手里一直忙着活计,抿着嘴笑。母亲笑着高声地喊到:不用愁,一晃儿,孩子就出飞了。